南山寺的海鎮法師        鐘友聯


一、入佛因緣

 

坪林鄉漁光村的南山寺,是座百年以上的寺廟,經過數度翻修改建,現在是美輪美奐的現代建築。

 

  南山寺有幾個特色,它是道教的廟宇,卻有佛教的寺名,所以它有兩個名稱,叫「仙公廟」,又叫「南山寺」。

 

  另一個特色是,它是道教的廟,供奉呂祖仙公,卻又有佛教的出家法師住持。

 

  過去是普極法師在此擔任住持七年,現在由海鎮法師接棒,擔任住持。

 

 「我是在一九九二年就決定要出家的。」與海鎮法師聊天,很自然就聊到了他學佛出家的過程。

 

 「是什麼情況、何種因緣,讓您想到要出家?」我問。

 

 「一九九二年在基隆,聽了法鼓山的聖嚴法師的一場演講,同時帶回兩本結緣的書,『正信的佛教』,和『學佛群疑』,看完這兩本書,我就決定要出家,而且出家的日期,訂在民國八十八年八月八日。」

 

「這二本書對您影響這麼大?」

 

「是的,我想要的,書中所講的,就是我所追求的。我在十九歲之前,還會拜拜,十九歲以後,我就不拜了。我覺得人們的拜拜、祈求,是一種貪念,是一種交換條件。佛應該是大公無私的,無相無形的。」

 

「何以又決定在八十八年才出家呢?」

 

「當時我是在電信局上班,八十八年我可以辦理退休。另外一個因素是,我二十八歲的時候,父親往生了。我有三個小孩,最小的孩子,在八十八年的時候,也是二十八歲。如此,對兒子也沒有虧欠了。」

 

「您這個決定,獲得家人的同意支持嗎?」

 

「開始的時候,他們以為我是開玩笑。一年後,太太問我,您當真要出家?孩子當然是不同意的。」

 

「您是在法鼓山出家的嗎?」

 

「不。我是在慧日講堂出家的。我認識的佛教,是解脫的佛教,而不是業力的佛教,信佛是希望得到解脫,我的觀念是接近印順導師的解脫之道。慧日講堂是印順導師開創的道場,我是在慧日講堂,追隨如盧法師出家的。」

 

二、出家修行

 

「在家過程中,有沒有遇到阻力或是障礙?」

 

「障礙也是助緣。在一九九七年的時候,我得了膀胱癌。因為得了癌症,太太也說服了孩子,反正不久於人世,不如滿足我的願望,同意我出家。」

 

「海鎮法師接著說:『發現得了膀胱癌,我只痛苦了四十八小時,痛苦是因為想不開,為什麼會是我,不甘心。等我弄清楚以後,就不苦了。這個病不是現在才有,至少半年以上,為什麼以前不知道,不痛苦,現在知道了才感到痛苦,可見痛苦與病痛無關,苦是自己找來的。看清楚以後,不苦了。本來我是想隨它去,不治療,與癌症共生死。可是,我參訪了懺雲法師,懺公罵我糊塗,有病當然要看醫生,於是決定開刀,把膀胱拿掉。』」

 

「出家的障礙沒了,家人都同意了。」

 

「我拿了太太的同意書,告訴如虛法師,表示出家以後,會跟家人劃清界限,如虛法師罵我,家人成就您出家,感恩都來不及了,何以要劃清界限?出家後,首先要度的就是自己的家人。我太太原本是幼稚園老師,我從斯里蘭卡回來,未上山之前,在台北講了四十八小時的解脫之道,我太太也來聽講。」

 

三、精進學佛

 

「我以前是在中華電信服務,附近有一處佛陀教育基金會,經常有講經說法的活動,我也經常隨喜參加。」

 

「是否遇到那些相契合的課程,得到受用?」

 

「課程很多,舌燦蓮花,但是受用不大。其中,有一位斯里蘭卡來的法師,中文不是很流利,所以每次都能反覆演述重點,講解禪修方法,講諸行無常,諸法無我的教義,我覺得受用很大。所以,我從初級班,到高級班。」

 

「您念佛嗎?」

 

「我是以念佛入佛的,我的念佛與別人不一樣。別人是要帶業往生,靠阿彌陀佛的願力,往生西方極樂世界。我是要當下解脫,我不認為另外有一個西方極樂世界,此處就是西方極樂世界,當下無我,即是極樂世界,緣起的世界,即是阿彌陀佛的世界。法界常在,緣起即法界,無量光無量壽,就是緣起世界。」

 

「您是從佛陀的基本教義入手,如此,不會有差錯。」

 

「大乘佛教與原始佛教是一法,不是二法。很多人對空義不了解,我也曾經陷入煩惱之中,因為各家的說法,眾說紛紜,各派有各派的說法,對『空』有不同的說法,有中觀的空,唯識的空,真如本性的空,其實應該要一致才是,各家都是站在『假說』上進行論證,如何可以滿足輪迴之說,業力之說而進行的論證。緣起性空已經抓住究竟,自性不可得就是空,否則即成斷滅空。凡所有相皆是虛妄,不應該離開緣起的世界,緣起即性空,離開緣起,即非空性。」

 

「出家後是否有不同的心境?」

 

「有一段時間很痛苦,眾生是受報才痛苦,那時,我時時感到一種落差的痛苦,佛陀是我們的燈塔,標準很高,但是我們做不到,所以很苦。」

 

「是否可以具體說明?」

 

「像心經所說的,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,諸行無常,諸法無我。我們做不到。」

 

「出家後如何繼續修行?」

 

「我是到圓光佛學院的禪堂,精進打坐,每天十四支香,禪修一年,曾經有三次,進入疑情的狀態,延續時間很長,但是後來又遇上麻煩,我落入本體論中,而不是在佛陀的緣起性空中,所以離開了圓光佛學院,我到屏東水底寮春日鄉,一位中醫師提供的精舍,一個人在山上工作修行。」

 

「這段期間有何體會?」

 

「在山上,我每天清晨打赤腳走路步行,工作除草,照顧三百棵茄苳樹。我是有煩惱才來此地,在工作中才能突破瓶頸,古德要我們工作,發心培福,其實是善巧方便,在有煩惱的狀態下,必須在工作中才能突破。」

 

「您修行的方法呢?」

 

「我的念佛是方法,思惟禪說觀是工作,用念佛入觀得定,參『念佛是誰』,這是不思惟的思惟。在這段期間,我所體會到,我們常常不知道自己是牛,而且不知道有個牧童,所以色身與心常不相應。慢慢了解到,牧童未盡責任讓牛吃飽。透過不思惟的思惟,把心看住。」

 

「您出家後最大的感觸是什麼?」

 

「前六個月進步很多。我覺得好像換了跑道,不同的跑道,有的靠左走,有的靠右走,駕駛座也跟著改變,騎腳踏和騎三輪車是不一樣的。」

 

四、海外參訪

 

「聽說您上山之前,剛從斯里蘭卡來。」

 

「我去斯里蘭卡,主要是看外國的沙門如何過生活。那裡的佛教分二派,一派是學院派,專門講經說法,一是森林派,專門修行。我到上座部森林派參訪。」

 

「那裡的佛教和台灣有何差別?」

 

「那裡的物質文明落後,可是距涅槃很近,我們這裡是物質文明發達,可是距離涅槃很遠。他們把每個人都當老師,而且把涅槃掛在嘴邊,禮拜他人,就是希望他成為你涅槃的助緣,『善護律儀,防護根門』,時時不敢放逸,他們是真正在修行。」

 

海鎮法師深入了解佛法的根本教義,透過修行禪觀,體會佛法的真義,他不是盲修瞎練,而是透過法義的真實了解。這段心路歷程,是值得我們參考的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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