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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東謁延續石頭的生命

 

鐘友聯

 

 

一、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熱衷採石

 

 

    一進門,就發現一屋子的石頭。清一色,是黑膽石。石桌是巨大的黑膽石切割桌面形成的,其他呈原始面貌,椅子是採用黑石,茶盤是黑膽石雕成的,每件石器,均使用得光潤十足,足見人與石,相處親密融洽。

 

    「您偏愛黑膽石?」架上也全是黑膽石。

 

    「每一種石頭都喜歡,只是這些石頭,都是我自採的。」

 

    「這些石頭這麼大,您一個人抱的動嗎?」

 

    「通常我都是一個人去採石,搬運石頭不能用蠻力,要有方法。」

 

    「他就是有一股傻勁,看到石頭就產生一股意志力,一股力量,將石頭搬上車,等到回到家後,一個人卻搬不下來,反而要人幫忙。」吳太太在旁補充說明。

 

    「像這樣一顆石頭,大概多重?」我問。

 

    「像這種黑石,一尺立方,大約有六十公斤。」

 

    「您搬運石頭,有特殊方法嗎?」

 

    「我喜歡在溪谷採石,最困難的是把石頭搬上岸。有時用槓桿原理滾動石頭,有些岸高的地方,就必須選擇其他上岸地點,這時,我會用氣墊,將石頭順流載運到方便的地方,再搬上岸。」

 

 

二、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石緣佳

 

 

    除了黑膽石和黑石外,我找不出其他石種的石頭。

 

    「難道你不買石頭?」

 

    「所有的石頭都是自採石,特別覺得珍惜有感情。」

 

    「每次出門都有收穫?」

 

    「他的石緣特別佳,每次出門都有預感,哪裡有石頭,似乎有預感。有時決定去哪一段河床尋石,預感會找到好石頭,果然有收穫。有時要出門的時候,會覺得今天採不到石頭,果然沒有收穫。好像有磁場感應。」吳太太興致勃勃地說。

 

    「吳太太也喜歡採石嗎?」

 

    「有時我們兩人一起出門採石。」吳東謁說。

 

    石頭是大自然的產品,經過歲月的洗禮,吸收日月精華,難怪大家都說石頭有靈氣,有磁場。

 

    「採石的過程很辛苦,也有危險性,必須有完備的裝備,必須穿雨鞋、長褲,帶帽子、手套、背包。背石涉水,也有危險性,不可大意。」

 

    「您採石,有特定的地點嗎?只採黑膽石和黑石嗎?」

 

    「採石絕不可以破壞自然,我只採水石,溪邊河床上,裸露在外面的石頭,只用撿取,而不用挖取。溪石的飽滿度和潤滑度均佳。我不採山石,山採石會破壞環境,破壞水土保持。」吳東謁繼續說著:「有一次在國姓鄉水長流那裡,看到有人為了採龜甲石,竟然用怪手開挖,整個環境破壞了,看了真心痛。」

 

 

三、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偏愛黑膽石

 

 

    「您似乎偏愛黑膽石,你的收藏全是黑膽石。」

 

    「我的採石區域,是有地緣關係,距離近,方便,不必跑太遠。我喜歡埔里的眉溪,這條溪的流域很廣,中上游都有黑膽石。其次,關西也很近,鳳山溪,玉山溪,錦山溪,油羅溪,頭前溪等溪,皆產黑石,關西的黑石,也是全省聞名的。」

 

    吳東謁採石的地方,盛產黑膽石和黑石,他的收藏自然以這兩種石為主。

 

    「每個玩石的人,都有啟蒙的人,您進入玩石的因緣,是受到什麼人的影響呢?」

 

    「我能夠進入雅石的天地,必須感謝我的太太,因為我的太太是埔里人,她帶我到她同學家,看到漂亮的雅石,我被吸引住了,跳進雅石天地後,終於無法自拔,現在每個禮拜都要出去找石頭。」

 

    「黑膽石有什麼特別之處嗎?」

 

    「我愛黑膽石,是地緣的關係,而且我覺得人生的生命有限,深入專心去了解一種東西就夠了。」他接著說:「黑膽石是沉積岩變質而成的,石表溫潤,有親和力,密度高,表面光滑,硬度大約在四、五度間,越是撫摸接觸,越是光滑。據說還有避邪的功能。其中夾雜著石英的線條,有時也會增加變化的美感。至於黑石,則有渾厚耐看的感覺,這二種石頭,玩久了,會有古樸之感,人見人愛。」

 

 

四、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延續石頭的生命

 

 

    吳東謁先生原是南投竹山人,現在定居在彰化,他在美工方面具有天份,應用在雅石方面,自然也有獨到的一面,石頭是大自然的產物,是天然的藝術品,學藝術的人,很自然地會喜歡雅石。

 

    「石頭是大自然的產物,是大地的東西,您把它搬回家據為己有,這樣好嗎?」

 

    「不錯,石頭是屬於大地的,不屬於個人。我們把石頭搬回家,是要善待它,照顧它,是在延續大自然的生命,延續石頭的生命。一顆石頭,在大自然中,也會受到傷害,在河床中滾動、在海邊,受到海水沖激,石頭碰石頭,長久的滾動、碰撞,或者斷裂,或者碰傷,四分五裂,由大化小,最後化為烏有。我們把石頭帶回家,時時保養,讓它的靈性煥發,發揮光彩,我們玩石的人,是在延續石頭的生命,讓石頭的內在,充分地展現出來。」

 

 

五、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石病石傷

 

    石頭受到外力的傷害,破了,那就是一種缺陷,石破要經過相當長歲月的療傷,才能撫平破痕。石頭不管您喜歡不喜歡,千萬不要去破壞它。

 

    石頭受到碰撞,受到小傷叫石病,大病叫石傷。石病石傷,石破,都難以成為雅石了。

 

    石頭有殘缺,自然就是一項缺點,有些人竟然要把它講成殘缺美,簡直是自欺欺人。

 

 

六、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石在人實在

 

 

    吳東謁大概是最不喜歡自以為是,自欺欺人的人。有些人自我觀念很重,自我意識太強,缺乏包容心,喜歡排除異己,時有爭論,那就失去玩石的意義了。

 

 

      地不分東西南北

 

      人不分男女老幼

 

      石不分進口本土

 

      只要石在,皆能鍾愛

 

 

    他說:石在人實在。這是他從玩石得到的心得。石頭是最能接納別人,石不語,始終不懂得抗議,隨便您處置,從無怨言,只要一個小小的空間,它就能安身立命了。無怨無悔,接納別人,從不跟人計較。

 

    要有包容心,這是他從石頭身上,學到的另一個啟示。不要自以為是,以為自己才是對的,多聽聽別人的意見,沒有什麼不好。

 

    石之造型,是經過歲月的累積形成的,也許不代表什麼,不必像什麼,石頭就是石頭。

 

    如果石頭會講話,恐怕它會罵人,您們講的都不對,石只是石而已。

 

    何必加一些莫須有的名稱,在他人身上。

 

    人們常常是自以為聰明的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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